五一期间，估计不少人都被一个悲伤的故事给刷屏了。21岁的西安学生魏则西因患滑膜肉瘤于4月12日去世，而他可能因为百度搜索到的一家医院，而错失了其他合理治疗方案的时机。  

你认为人性最大的“恶”是什么?在知乎的这个问题下，患上滑膜肉瘤的大学生魏则西曾给出了上述答案。

据他的自述，他曾在百度搜索第一条找到了某三甲武警医院的生物免疫疗法，并在这里被一位多次上过电视的医生告知“保二十年没问题”。

但事实上，这家医院所采取的生物免疫疗法在国外早已因为“效率太低”而被淘汰;而早已被莆田系负责运营该院肿瘤科也并没有如宣传中那样，与斯坦福医学院有合作

最新的消息是，据新华视点官方微博消息，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言人姜军昨日（2日）表示，国家网信办会同国家工商总局、国家卫生计生委成立联合调查组进驻百度公司，对此事件及互联网企业依法经营事项进行调查并依法处理。调查组将适时公布调查和处理结果。

被承包出去的科室

业内人士告诉腾讯财经，这些将科室外包出去的医院，多以民营医院和部队医院为主，而外包的主要原因在于经费不足。

而承包者，则以莆田系商人居多。多位知情人士向腾讯财经透露称，莆田系能够进入外包的链条中，因其“游医”发家，能够提供给医院管理者更优惠的租赁条件。

被承包的科室实行独立运营，其拥有自己独立的医生资源并进行独立营销。这些科室起初多以皮肤、性病、不孕不育为主，后延展到其他科室。多位知情人士向腾讯财经透露称，承包者会固定向医院交纳管理费用，以及收入分成。

曾多年任职于部队医院的知情人士对腾讯财经称，就其了解，承包者为了能够持续获得承包资格，五五分成更为常见，有的甚至将60%营业额上缴至医院。

除此之外，包括莆田系在内的承包者，还需要向医院承诺完成年度盈利的指标。承包者们为了能够完成指标以及获得更多的利益，就会利用虚假营销，以获得更多的病人。由此，才诞生魏则西这样的悲剧。

此外，部队医院的监管也比较特殊，并不归属于卫计委。多位对部队医院管理熟悉的知情人士对腾讯财经透露，解放军系的医院是中央军委总后勤部管理，武警系的医院则是中央军委总后勤部和公安部混管。

承包乱象频出

与公立医院主管者不同，军队医院主管部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科室承包”的坏处，多年来，为了改善部队医院的经营现状，提高部队医院效益以及相关医疗人员的待遇，部队医院系统一直在强调“科室承包”的好处――这一说法更多地被称为“对外合作医疗”。

部队医院热衷于科室承包，发展到如今已经出现许多乱象。前北京协和医院妇产科副教授、中国妇产科网创始人龚晓明医生不久前曾撰文《远离那些不靠谱的军队医院》，系统地讨论了这一乱象。

龚晓明认为，很多人以为凡以部队和解放军开头的医院都值得信赖，殊不知，“因为监管的缺乏，除了几家大的部队医院，大部分的军队医院的妇产科、皮肤科、耳鼻喉科都是被私人承包出去了，承包人就是借了解放军医院的牌子，唯利是图。”举例来说，像“宫颈糜烂”这种“病”，是过去对宫颈的一种正常表现的错误认识，正规的妇产科已经不把这视为一种病，但很多部队医院依然拿宫颈糜烂当病做宣传和治疗。在龚晓明看来，这是部队医院科室承包的最典型乱象。

龚晓明总结，这些“不靠谱”医院大都有些共同特点：1.在百度上有推广；2.医院网站上通常标记自己为“公立医院、军队直属医院”；3.网站上会有客服对话框。这次魏则西事件，完全符合龚晓明说的这几点。

对于部队医院科室承包乱象，不能说主管部门完全无动于衷。事实上，几年前，总后勤部卫生部曾制定《关于规范军队医院为伤病员服务诊疗流程和行为的通知》，其中曾明确规定对外出租承包科室、发布医疗广告等10种违规行为，视情节轻重依规给予通报批评、处分直至追究刑事责任等处罚。

但显然，这个通知没有多大约束力。不过，要结束这一乱象，最好的机会其实就是现在。不久前，中央军委通知，计划用3年左右时间，分步骤停止军队和武警部队一切有偿服务活动。部队医院包含在其中，虽然这一做法不会完全取消现有的部队医院，但对这种科室外包的牟利现象，必须趁此机会将其终结。

莆田系医院大起底

提起福建莆田的仁爱医院、玛丽女子医院等名字，几乎每个中国人都有所耳闻。这些医院绝大部分都是莆田人开设。莆田人从“老军医、一针见效”的性病游医起家，逐渐在全国各地开设医院，大部分是男科、妇科、不孕不育、整形等专科民营医院。

如今，莆田系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而他们覆盖的领域也逐渐由男科妇科扩展到产科、心脑血管、口腔等专业领域。

公开资料显示，莆田系现已主要形成四大家族：詹、陈、林、黄。其中，国内的“玛丽医院”“玛利亚妇产医院”大部分被詹氏家族所控制；以“华夏”、“华康”、“华东”等名称开头的医院基本上被陈氏家族所控制；以“博爱”、“仁爱”、“曙光”为名称的医院大部分被林氏家族所控制；黄氏家族则掌控着北京较为知名的有天伦不孕不育医院和玛丽妇婴医院。

随着政府对医疗电视广告的打击，以及公立医院治疗的正规化，绝大多数疾病上莆田医院都已经无法与正规公立医院争锋了。此时网络成为了莆田系宣传主战场，莆田系大笔投入广告。

莆田系和百度虽关系密切，也曾闹得不可开交。2015年3月，百度官方对莆田系医疗商态度强硬，表示不会动摇“高门槛、严审核”决心，并加大整治以莆田系为代表的违规医疗推广”。

2010年后，割包皮，无痛人流开始逐渐成为莆田系新的市场立足点。其甚至开始通过校学生会关系或赞助各种校内活动来明目张胆地在校园内做广告。

莆田系还在向医疗产业的上游发展，通过生产医药、医疗仪器等，并多在莆田系医院内部销售，以远高于市场均价的价格销售给患者。

来源：赛柏蓝整理自《财新》、《第一财经》、腾讯财经、新华视点等